文化中国行｜山东岚山：在尧王城遗址探寻龙山文化

中新社北京(běijīng)5月23日电 题：琉璃河遗址何以实证(shízhèng)北京三千年建城史？

——专访(zhuānfǎng)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馆员、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(fājué)现场负责人王晶

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日前入选最新(zuìxīn)公布的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。琉璃河遗址是燕山南麓(nánlù)地区目前已知面积(miànjī)最大的西周遗址，被学界公认(gōngrèn)为西周燕国都城和始封地、北京地区考古发现最早的城市遗迹。

琉璃河遗址(yízhǐ)怎样实证北京三千年建城史(jiànchéngshǐ)？这处西周时期的封国遗址如何体现中华民族多元一体？北京地区的考古工作如何开展国际合作？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馆员(guǎnyuán)、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现场负责人王晶就此(jiùcǐ)接受中新社“东西问”专访。

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(rúxià)：

中新社记者：2019年以来，琉璃河遗址(yízhǐ)考古取得了什么突破性进展(jìnzhǎn)？考古发现为北京建城史增添了哪些实证？

王晶：琉璃河遗址位于北京市房山区琉璃河镇，主体为西周时期遗存，分布范围约5.25平方公里，是燕山南麓地区目前所知面积最大的西周遗址。自1945年发现以来，琉璃河遗址开展(kāizhǎn)了(le)多轮发掘工作，证实并(bìng)确定了该遗址为燕国始封地(fēngdì)。

2019年，北京市考古研究院联合北京大学(běijīngdàxué)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、北京联合大学、首都师范大学等单位(dānwèi)，重启了琉璃河(liúlíhé)遗址考古工作(gōngzuò)。截至目前，琉璃河遗址共勘探80余万平方米，发掘3400平方米，在城市结构(jiégòu)、大型建筑、墓葬分布等方面都取得了新收获。

　　北京琉璃河遗址发现(fāxiàn)的西周燕国都城外城墙(chéngqiáng)和外城壕北段。中新社记者 熊然 摄

今年在内城之外新发现外城壕和外城墙，让城市(chéngshì)面积从不到60万平方米扩大到约百万平方米。这是在西周封国(fēngguó)中首次发现内外城结构(jiégòu)，可能意味着燕国都城有了更精细的城市规划，存在不同的城市分区。

在以往的(de)发现中，琉璃河遗址(yízhǐ)大型(dàxíng)建筑(宫殿建筑)的规模(guīmó)、形制和在城内的分布都(dōu)不太清晰(qīngxī)。本次考古勘探在内城内新发现了多处大型夯土设施，其中大型夯土建筑和夯土井的组合是西周时期遗址中首次发现，为探索西周封国城市单元结构提供了材料；在内城中心偏北发掘了一处大型夯土建筑和两处大型夯土井，夯土建筑的夯土面积为西周封国中规模最大者；周边出土了卜甲、卜骨(bǔgǔ)、祭祀坑、高等级建筑材料等，都为复原燕国高等级居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增添了材料。

琉璃河是西周燕国都城，城址(chéngzhǐ)之外有规划设计的(de)墓葬区。本次工作共发现的17座带墓道墓葬，明确(míngquè)了(le)燕侯家族墓地的埋葬位置。这些墓葬，有助于我们推断琉璃河作为燕国都城的时间，更有机会补上历史文献未记载的燕侯故事。

“太保墉燕”铭文铜器(tóngqì)可谓琉璃河遗址(yízhǐ)的(de)(de)“明星”器物。其上的四字铭文，确认了周初三公之一的太保召公在此建城的历史。“太保”是西周成王时期的召公奭(shì)，“燕”指琉璃河遗址所在的燕国，“墉”有筑城之意。铸于尊、卣(yǒu)、爵、觯(zhì)、鼎5件礼器共7次的铭文“太保墉燕”，意为“太保召公来到燕地(dì)建设都城(dūchéng)”，是北京关于城市建设最早的出土文献。

在多学科合作(hézuò)中，北京大学博雅特聘(tèpìn)教授吴小红团队通过碳十四测年，得出出土“太保墉燕”铭文铜器的墓葬(mùzàng)M1902埋葬年代的最大概率区间为公元前1045年至(zhì)公元前1010年，为北京3070年的建城史提供了科学依据。

中新社(zhōngxīnshè)记者：考古工作为西周燕国拼凑出一幅怎样的社会图景？这些发现对西周时期的历史研究(yánjiū)有何帮助？

王晶：《史记·燕召公世家》写到“周武王之灭纣，封召公与(yǔ)北燕”，这是史料(shǐliào)中关于燕国为数不多(wéishùbùduō)的文字记载，更多的社会图景需要我们通过考古发掘来复原。

位于陕西宝鸡的周原遗址被认为是西周王朝的中心都(dōu)邑，在周原遗址之外很少有建筑(jiànzhù)能用到瓦顶。琉璃河遗址本次出土的残损板瓦，证明了燕国最高等级建筑的规格之高，出土的墙皮残块也反映了高等级建筑的建造(jiànzào)细节，周边出土有原始瓷器残片、兽面纹陶器残片，都揭示(jiēshì)出高等级人群的生活细节。铸铜技术(jìshù)、占卜技术等发现，使三千多年前的西周燕国逐渐被填上具象(jùxiàng)生产生活色彩。

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馆员、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(fājué)现场负责人王晶展示琉璃河遗址出土的残损板瓦。中新社(zhōngxīnshè)记者 熊然 摄

发现最高(zuìgāo)等级遗迹遗物(yíwù)的(de)同时，考古也为平民“发声”。琉璃河遗址城北方向发现并揭露的平民墓地，共33座墓葬。北京大学宁超研究团队通过人类全基因组高分辨率亲缘关系鉴定，在该墓地中辨识出一组四代(sìdài)家族(jiāzú)树，这是国内(guónèi)首次在商周考古领域重建的家族树。西周时期的历史文献多记述贵族生活，这组家族树为研究当时平民的家族关系、社会结构乃至日常生活提供了重要(zhòngyào)线索，结合进一步研究，西周平民的历史将愈加清晰。

现存的西周时期封国遗址(yízhǐ)中(zhōng)，有墓又有城的遗址屈指可数。西周遗址中既发现内城又发现外城的目前只有两处，一处(yīchù)是作为西周王朝都城(dūchéng)的周原遗址，另一处就是琉璃河遗址。琉璃河遗址的多重城垣、大型建筑、完整(wánzhěng)墓葬区被揭示出来，人们才知道当时的城市设计理念有多先进。现存西周封国遗址中内涵最(zuì)丰富的琉璃河，也成为北京考古对西周历史研究的重要贡献之一。

中新社记者：琉璃河遗址国际田野考古学校怎样开展？北京地区(běijīngdìqū)的考古有哪些(něixiē)国际合作空间？

王晶：去年夏天，北京市考古(kǎogǔ)研究院和美国田野考古研究院(洛杉矶)合作举办了琉璃河遗址(yízhǐ)国际(guójì)田野考古学校，4名国际学生在专业教师和琉璃河考古队的指导下，完成了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研修。

中国考古学的(de)理论、方法和技术与(yǔ)国外有异有同。实践中，国际学生第一次使用(shǐyòng)了勘探用的探铲、发掘用的手铲，动手刮面、划线、找边。学生们在考古发掘和讲座(jiǎngzuò)课程中了解中国考古学体系下的理论、方法和技术，在文化遗产考察与博物馆参观中感受北京的风土人情。

琉璃河遗址是(shì)典型的(de)(de)(de)中国大遗址，遗址的发掘理念、路径和技术都可以和国外进行比较研究。北京自古以来便是连接南北、沟通东西的重要枢纽。西周燕都的营建是中原文明(wénmíng)到达华北平原的重要标志，也是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逐渐影响辐射东北亚地区的关键一环，对世界文明格局的形成和演进均有重要意义，存在广阔的国际合作研究空间。

中新社记者(jìzhě)：中华文明的多元一体在琉璃河(liúlíhé)遗址如何体现？怎样让这些考古成果走进公众生活？

王晶：中华文明的(de)多元一体在琉璃河遗址可通过两个角度体现。从大(cóngdà)范围看，西周分封前，燕地的地域文化基本自成一体。分封后，燕国正式纳入到中原(zhōngyuán)王朝的统治范围和治理体系内。自此，北京地区基本保持(bǎochí)着和中原相近的文化面貌。

　　北京(běijīng)琉璃河遗址发现的西周燕国都城外城壕中的祭祀牛坑(niúkēng)。中新社记者 熊然 摄

从小范围看，在琉璃河遗址，不仅能看到周文化，还发现了(le)商遗民和本地人的(de)文化因素。不同文化在这片遗址上和谐(héxié)共生，反映出中华文明自古以来的和平性、包容性，以及多元一体的整体面貌。

近几年，琉璃河遗址的公众(gōngzhòng)考古持续开展，几乎每年的北京(běijīng)公众考古季，都会招募亲子家庭观摩体验考古工作(gōngzuò)。我们将继续开放小规模、公益性的公众考古活动，让更多人了解(liǎojiě)考古工作的具体流程(liúchéng)，体会考古工作科学严谨求实的氛围，让民众(mínzhòng)走进遗址，增强对北京、对中国的历史文化自豪感。通过不同类型的公众考古活动，讲述三千多年前的北京故事。(完)

王晶，北京市考古(kǎogǔ)研究(yánjiū)院馆员，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现场负责人，先后参与陕西周原、北京路县故城、内蒙古辽上京、山东桐林等大遗址的(de)考古发掘工作，编制《琉璃河遗址考古工作和研究计划(2022年(nián)-2025年)》，参与编制《琉璃河遗址保护规划(2020年-2035年)》《琉璃河考古遗址公园(gōngyuán)规划》，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，发表(fābiǎo)论文、简报、文章十余篇。